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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丹那法伯癌症研究機構 (Dana-Farber Cancer Institute,DFC) 做癌症治療時, 院方同時提供心理治療.  其實我在工作時期也斷斷續續地找心理醫生看診但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醫生.  在DFC的心理醫生是個三十幾歲留著細軟微卷長髮的小個子猶太籍女生.  戴了細邊眼鏡, 常穿寬鬆的連身裙內搭長袖, 有點日系文青感, 但衣服配色多是灰黑色, 有時畫了金屬光澤寶藍色眼影, 所以是個酷酷的文青.  雖然年輕卻已是精神科主任, 她的名字是拉娜. 

拉娜回應我哀嚎的方式和以前我看過的心理醫生不太ㄧ樣.  她的角色定位比較像是一個自信, 聰明, 豪爽的朋友.  在我心情不錯時, 我們會聊我最近做的或看到的新事物.  如果是她不熟悉的, 她會當場上網查然後跟我熱烈的討論.  我心情不好的時候, 她也會臉神惆悵, 建議一些振奮精神的方法, 但一定接著說, 如果我不同意或我不想做也完全沒關係.  在我對自己的一些想法困惑時, 她常常是淡定的先來一句: 正常, 然後告訴我在學術上如何解釋驗證這種想法.

有一天, 我很羞愧地告訴她我的迷信是我不敢樂觀, 因為怕物則必反.  但同時又害怕當我採取悲觀態度時會讓癌細胞趁虛而入.  她豪不猶豫的說, 樂觀或悲觀跟癌症的進展完全沒關係.  我嚇了一跳, 通常心理治療的意義不就是引導病患保持樂觀的態度嗎?  她繼續說, 我不敢樂觀的行為是正常的自我防禦的機制, 因為我在避免失望帶來的更重大的傷害.  而對病情有影響的是壓力.  壓力和悲觀是兩種不同的東西.  壓力是造成某些生理機制不平衡的力量, 而悲觀是指對事情往最壞方向認定的一種生活態度.  我說, 悲觀不就會帶來壓力嗎?  錯.  尤其對像我這種膽小的人來說, 悲觀就像"我不敢樂觀"的迷信一樣, 是自我防禦機制.  "害怕悲觀" 才是我壓力的根源, 深怕自己做錯了什麼而每天戰戰兢兢.

所以, 我以爲是迷信的行為並不是迷信而是有醫學根據的, 但我以為有根據的事反而是個迷信了.

當然, 拉娜的這個說法會有人不贊同, 也可能不適用在所有的癌症病患.  但是對我來說卻是天降甘霖, 我信服的五體投地.  從那天開始我不再因為迷信而覺得丟臉, 也不再擔心昨晚忍不住哭了是不是讓我的癌症更嚴重.  因為這些想法的改變我的心情放鬆了好多, 睡眠也比較安穩了.

寫了這篇給和我一樣膽小的俗仔, 或是每天努力微笑得有點累的人參考.  天知道, 強顏歡笑是多麼耗費精力的一件事. 

順便一提, 雖然我悲觀, 我可是很積極的配合治療, 從沒有放棄過.  悲觀不等於想死, 相反的, 我非常的不想死.  可別搞錯了.....

好的, 我要去輕輕鬆鬆的對四天後的回診追蹤悲觀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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